流不走的金口河（七首）

晴朗是一种美德

像一条碧绿的绷带，
——这条名叫金口河的小河
它常年保持着翡翠般的明净

这儿的天空晴朗，
很少会有雨点落下，
因而少有雨水冲刷两岸山地的泥土或沙石，

将水流弄浊

晴朗是一种美德或义不容辞的责任
——世界原为一体
如果自己的天空不曾风雨交加
别人的世界就不会泥沙俱下

大瓦山

“上帝的餐桌”

——有人称你为
你立于天空之下，
安静如“安静”这个词

任何问候与挂念都似打扰
——你的安静缘于圣洁
你只为上帝代言
你皑皑的雪证明着雪
你头顶上的蓝天证明着蓝天
——如果注定只能以死亡证明死亡，以存在证明存在
那么你干年的伫立证明了一切

修剪

春剪、夏剪、秋剪；
短截、拉枝、疏枝、回缩、刻伤、环割；
“剪高不剪低”；
＂西不留高，东不留低”；
“三抽一，五抽二”……
——这是人们修剪橘树的方法
——以便其果子又大又甜

有时觉得自己也像棵橘树
被生活剪来剪去
却至今也没能结出任何一颗果子

鸟

像一只只无法飞翔的鸟

——这些被命名为树的植物
那簌簌的落叶即是它们挣扎的羽毛

它们缘何而来，想去哪儿？……
无人知道
无人知道
唯有满树繁花呢喃
一朵一朵细诉着树们对远方的思念

看见

喜欢爬山

因为在那儿我可以经常望见一些田地，一片青纱帐或者一只背篓

——背篓很小，

里面总装满新鲜的草叶
——它们让我觉得似乎再次看见了母亲

对我来说，

母亲就是它们

——那只小小的背篓，那一丛碧绿的青纱帐或者那一小块庄稼地
它们永远寂寞地醒着
我不断路过，
又不断错过

一滴雨水

变为一滴雨水
我来人间看你
——为了这相逢的时刻
我愿意活得久一些

我化为蓝眼睛的牵牛花，蝴蝶的翼翅，春天的蟋蟀以及没有名字的河流与山峰
来这人间看你
亲爱的，
你是否认出了我，或者我的干亿个分身？……

我无数次地来人间看你
——以一滴雨水的模样
我屏气凝神，

战战兢兢，

保持着缄默
唯恐你走上前来
一下子就将我认出

听

到处都是水声
——这个叫金口河的深山
像瀑布
炊烟在天空轻轻书写村庄袅娜的心事
鸟们立在树梢，
像一个个花骨朵
它们随着春风轻轻摇晃

一切醒着，
又似乎沉睡
我走在大山灿烂的梦境
并坚决保持缄默
——如果无法保证自己像泉水，炊烟或小鸟一样说话
我宁愿一直闭嘴

谢红萍，中学教师。在《星星诗刊》《四川文学》《散文诗世界》《华西都市报》《西

南文学》《三角洲》《南通日报》乐山日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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